【带卡】没有麦田的稻草人 18

十八、面目全非 
 
借助火柱和浓烟的掩护,带土发动万花筒写轮眼,把自己和卡卡西顺利送入了神威空间。 
 
螺旋状的裂隙在两人身后关闭,将硝烟的味道与轰鸣的声音一并隔绝在外界。双脚刚一落地,卡卡西的身体便不受控制地向下滑去,多亏带土眼疾手快,回身将他一把搀住,顺势把银发叛忍的手臂架在自己的肩上。 
 
前方传来一阵虚弱的呻吟声。带土和卡卡西一同循声望去,看到健次正躺在不远处的地上,身体蜷缩成了一团。他现在的样子格外凄惨,右手手臂被神威从肩头整个扯了下来,左手则被卡卡西用短刀齐腕斩断。失血过多令他脸色惨白,全身不受控制地发着抖,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昏厥过去。 
 
但带土和卡卡西都没有露出半点不忍的表情。他们已见识过太多鲜血和死亡,足以对此情此景硬起心肠;而且,从少年时代起,战争也教给了他们一条残酷的真理——怜悯是战场上最无用的东西。 
 
卡卡西用搭在带土肩上的那只手轻轻拍了一下。带土会意,扶着他一步步向健次的方向走去。脚步声愈近,砂忍终于从自己的痛苦之中回神,抬起双眼,向二人丢去又畏惧又仇恨的瞪视。“你果然……是宇智波带土!” 
 
“现在猜对也已经晚了。”带土哼了一声,带着卡卡西在他面前坐下,并让对方以一个不太明显的姿势半靠在自己的身上。 
 
“我想你也不希望拖得太久……所以还是让我们直入主题吧。”卡卡西慢吞吞地开口。摆脱了追杀者后,他一度因危机而高涨的情绪很快又冷却了下来,声音中透着疲倦。“砂忍村突然来追杀我,为的是写轮眼。也就是说你们的目标是带土,或者说,木叶?和接下来的中忍考试有多少关系?” 
 
这句话一出口,健次还没有什么反应,倒是带土先扭过头来,惊讶地看着他。“他们的目标……是我?” 
 
“这个嘛……从很久以前起,打着铲除叛忍的名号找上我的人,十个里面有九个都是想抢夺写轮眼的。”卡卡西耸了耸肩,“砂隐村既然肯投入这么多的时间与精力来布局,也就说明这件事对他们意义重大,绝非出自某个人的私人需要。如果说凭借他们五大忍村之一的地位,还有什么是需要写轮眼才能办到的事情的话,那么也只有对抗同为五大忍村之一的木叶,和拥有相同的眼睛的你了。毕竟,神威确实是一项难以破解的强大瞳术。” 
 
起先听他前面的话时,带土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,待到最后一句却又忍不住喜上眉梢。好在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现在不是什么该高兴的时候,尴尬地咳了一声,板起面孔看向健次。“这是真的?明明身为同盟,你们却想要趁着中忍考试,对木叶在背地里下手吗?” 
 
“哼……你们在说什么,我可听不明白,也一点都不想听明白。”健次冷笑,“上面说要组织人手围杀旗木卡卡西,我想要为家人报仇,所以我就来了。而且我也知道,其他也有不少人都抱着和我一样的想法,只要能送你去地下,与你那该死的混帐父亲团圆,高层们另外还有什么打算,我们一点都不在乎。” 
 
他说着,用力伸长脖子,在卡卡西的脚边狠狠啐了一口。“当初听说你被木叶定为叛忍,成了无处可归的丧家犬,我们别提有多高兴了。哈,白牙给木叶当了一辈子的走狗,在他死后自己的儿子却被村子驱逐了出去,这可真是天大的笑话!只可惜神明不开眼,居然让你一直活到现在,还逃过了这次埋伏!” 
 
“你嘴巴放干净点。”带土抬腿就是一脚,踩在了健次的头上。“还嫌苦头吃得不够吗?” 
 
“反正我横竖都是个死,无非是早晚的区别,再吃苦头又能怎么样呢?”健次不屑一顾地反问。事到如今,他好像真的不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。“你也一样,宇智波……现在你们一族只剩下三个人了,不是吗?一个是你,一个是才刚刚从学校毕业的小毛孩子,还有一个就是宇智波鼬,杀光了自己的父母亲族的刽子手……已经有快五年了吧?依旧让他逍遥法外,木叶还真是无能——呃啊啊啊啊!” 
 
健次的话在下一刻戛然而止,化作一声尖锐的惨叫。他的脑袋在带土脚下发出摩擦的咯吱声,后者将另一只脚也踩了上去,并且恰好踏在了他的断肢处,用鞋底残忍地碾磨着。 
 
“再敢对我的家族评价半个字,我就让你好好领教领教乱说话的后果。”带土嘶声说,右眼之中闪烁着危险的鲜红,言语间杀气四溢,“到那时你就会明白,死才是最轻松、最容易的。” 
 
“行了,带土。没必要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面。”这时,从父亲被提及起、便一直保持着沉默的卡卡西终于说。 
 
带土瞪了他一眼,仿佛余怒未消,但还是依言收回了脚。卡卡西看向健次。 
 
“你们砂隐村有多少人巴不得我立刻去死,等着看我的笑话,我一点都不在乎。”他平静地说,“身为忍者,要是连被人所仇恨的觉悟都没有,还是趁早退出这一行算了。至于其他的,那是我和木叶之间的事,与你们无关。” 
 
“你刚才所说的那些话,是单纯想要一逞口舌之快也好,还是想要借此激怒我们早点动手也好,都无所谓了 。看来你真的对这次行动的关键细节一无所知,既然如此,再留下你也没什么意义。”卡卡西顿了一顿,望向带土,“让他解脱吧。” 
 
“可以吗?”带土看着他,“就这么放过这混蛋了?” 
 
“我的事情已经结束了,你请便。”卡卡西笨拙地挪动身体,离开带土,在地面上躺了下来,并且努力让这个过程看起来像是自己主动向后倒去,而不是狼狈地摔在地上。“其实从一开始我也没有报太大期望……或许他说的是实情,砂隐村的高层确实是以复仇之战为名义组织人手的。归根结底,这种级别的行动,真正目的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。” 
 
“那我把他带到外面去解决掉。”带土站起身来,弯腰揪住健次的衣服后领。“顺便看看砂忍的大部队走了没有。” 
 
“嗯。”卡卡西翻了个身,背向他,“你小心。” 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 
 
处理了健次的尸体后,带土隐匿好自己的气息,悄无声息地潜行到之前交战的地方附近,远远观望着那边的情况。敌人们似乎已经撤离,只留下了处处崩裂翻开的地面,与四下散落的傀儡残骸。再三确认砂忍们不在附近之后,带土去战场上兜了一圈,只可惜并未找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。 
 
等他再回到神威空间时,时间已过了将近四十分钟。而带土则发现,卡卡西竟是就这样躺在地上睡着了。 
 
他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。放轻脚步,带土蹑手蹑脚地走过去,在卡卡西的身边小心坐下。 
 
 我总算追上他了——此时,没有了其他人或事的干扰,他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这一点。卡卡西就在这里,在他的神威空间之中,而且很虚弱,再也不能像上次在波之国时那样,把重伤的他放倒在地,大摇大摆地从他的眼前逃开。 
 
时隔十一年,或许这次,他们终于可以开诚布公,好好地谈一谈了。 
 
不过得先让他多睡一会儿。看着银发青年有些苍白的脸色,以及眼下淡淡的阴影,带土想。刚才的战斗消耗只是一方面,这十多天以来,卡卡西大概每次睡觉时都在暗自提防着由良等人,根本就无法安心休息。 
 
想到这一点,带土突然感到一阵满足和安慰。因为卡卡西肯在神威空间中入睡,就表示他确实对带土十分放心,没有半点戒备。他并不担心,等自己一觉醒来,会不会被带土强制抓回木叶,关入牢笼之中。 
 
又或者,从卡卡西在战斗结束后,把无法动弹的自己交付给带土的时候,就已经是表现出十万分的信任了。 
 
虽然之前也从响子口中间接证实了卡卡西的真实想法,但是当初在波之国,他们的两次见面毕竟都不甚愉快。所以直到现在亲眼见证过后,带土的心才总算是彻底踏实了下来,并且放任自己露出了一个小小的微笑。 
 
但那嘴角的弧度却在看到卡卡西微皱的眉头时又悄然敛去。 
 
这十一年来,你总是这样的吗?四处漂泊,孤立无援,随时要提防着寻上门来的仇家,与觊觎写轮眼的贪婪之辈。所以时刻要保持警惕,就连在睡梦中都无法完全放松? 
 
一直在困扰着你的,除了潜伏在阴影之中的危机,是否还有别的……? 
 
正当他胡思乱想的时候,卡卡西的眼皮突然动了一动。带土连忙回神,目光落在卡卡西的右眼上,等着它慢慢张开。 
 
可能是真的很久没有像这样安心地休息过了,尽管平台的地面又冷又硬,但卡卡西还是陷入了深度睡眠。所以,在刚睁开眼睛的时候,他的头脑似乎还有些混沌,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。他的视线对上了带土的,然后—— 
 
 “……带土。” 
 
他用嘶哑的、压抑着无尽痛苦与思念的声音,轻轻叫出了黑发上忍的名字。 
 
这声音令带土的心脏为之抽紧、震颤。脑海中电光石火般地闪过一道光芒,一瞬间他仿佛明白了什么,某种他曾经想过、却从来都不敢细想的东西—— 
 
可还没等带土抓住那个一闪而逝的念头,卡卡西的目光已经清明了起来,重新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。他的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,略微垂下眼帘,像是想要断开两人之间的对视,但最终却不知出于什么心理,又再次抬起眼来,与带土四目相对。 
 
很长的一段时间内,他们谁都没有说话,只是默不作声地凝视着彼此。半晌,还是卡卡西率先抵挡不住,偏过头去错开了目光。 
 
“神威空间……”他清了清嗓子,打量着周围的一切,努力转移话题,“十一年没进到这里来了,还真有点怀念。现在我们去哪儿?” 
 
“回音无之里,我在响子小姐那儿做了标记。”带土回答。他低下头,摆弄着自己的手指,并不确定要不要把“你要是当年没走,就可以随时进来了”这句话说出口。 
 
卡卡西哦了一声:“果然是她。这么说是忍鹰看到了我,然后她查出了由良等人的身份?你好像一点都不意外他们是砂隐村的人。” 
 
“那倒没有。是再不斩和白把消息带过来的,我只是碰巧在那儿而已。” 
 
“他们两个?”卡卡西转过头来看着他,语气很是惊讶。 
 
带土点了点头。“只不过不知道等我们回去了,他们还在不在。” 
 
“之前分开后我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。”卡卡西喃喃说,“这下子可是欠了一份大人情。怪不得你会来,而且来得这么快。” 
 
“我以前在这边做过一个标记,省了不少时间。响子小姐借了我一只鹰,帮着我找到了你们。” 
 
“……是这样。” 
 
两个人再次安静了下来,沉默的气氛蔓延开去。看着卡卡西目光偏向右边,装作对虚空中的一点很好奇的样子,带土无声地握紧了拳头。 
 
总得有人来打开这个话题,他对自己说。卡卡西肯定想要避而不谈,只能由我起头了。 
 
“卡卡西。”他有些刻意地咳嗽了一声,“从波之国……回到木叶之后,我和琳决定冒险违背保密令,查明真相。在开始行动之前,你在暗部的后辈天藏拦下了我们,并且……带着我们去找了当年和你一起执行任务的那名暗部。他说出了一切,然后自来也老师又补充了后来的部分,还把音无之里的位置给了我,告诉我去找响子小姐。” 
 
“赤之国的任务,你成为叛忍的来龙去脉……我已经全都知道了。” 
 
琳和天藏的名字令卡卡西的目光略微柔和了下来,但在听到带土后面所说的话时,那些温柔的神情又飞快地消失了。他闭上眼睛。 
 
“那时候在波之国,我问你十一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,你说再去追究过去的事情已经毫无意义。你为什么会这么想?”带土微微提高了声音,语速也变得急促起来,“没能及时回到木叶也好,杀死了根的人也好,都并非出自你的本意,责任并不在你。你为什么不说出真相?响子小姐完全可以为你作证,证明你当时身不由己,这才连消息都没办法递出去。” 
 
“我和琳,天藏,自来也老师,我们都一直在等待着你的回归。难道你觉得我们这些人加起来,还不够替你洗去冤屈,证明你的清白吗?还有火影大人,要不是有他的默许,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地得知这些事。就算团藏比较难缠,但是在证据与事实面前,他也不可能一手遮天,颠倒黑白,不是吗?” 
 
听见他提及三代目,卡卡西的眉毛极轻微地动了一动,但带土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。 
 
“卡卡西……我真的很希望你能回到木叶,我们继续生活在一起。”他扳过银发叛忍的肩膀,半强迫地令对方转过来面对自己。卡卡西立刻睁开眼睛,就像他怀疑如果自己不这么做,带土便会用手替他把眼皮扒开一样。“你不要再回暗部了,就像我一样,做个普通的上忍。你可以带几个自己的学生,要是嫌麻烦的话,也可以陪我一起训练鸣人他们。我会把你重新介绍给那三个孩子,澄清一切误会,让他们知道,真正的你是一个多么优秀的人。” 
 
“我们俩可以一起出去执行任务,就像小时候那样。在两枚写轮眼的配合之下,没有打不倒的敌人。我们会在战场上保护彼此,要是受伤了,琳也会很快地把我们治好。没有任务的时候,我们三个还可以带着鸣人、佐助和小樱出去玩……” 
 
他滔滔不绝地说着,一句接着一句,描绘着设想中卡卡西回到木叶之后的情景。这些画面显然已经在带土的脑海中转过了百遍,千遍,万遍;或许已有一年,两年,甚至是五年,十年。一时间,就连卡卡西也似乎被他话语中饱含的期冀所感染,忍不住跟着他幻想起那些美好的未来—— 
 
但最终理智还是将他拉回了冰冷的现实。卡卡西垂下眼帘,遮盖住眼底漫上来的悲哀。 
 
“不,带土。”他轻声说,“这是……不可能的。你……不明白。” 
 
带土收住了声音。他慢慢低下头来,盯着卡卡西,目光执拗。“那你就让我明白。” 
 
“我……不能。有时候知道的真相更多,就会更加辛苦,一无所知或许反而比较幸福。反正……我现在挺好的,你也挺好的,这不就可以了吗?何必强求我回到木——” 
 
“你管这样叫‘挺好’?!你连个照应的人都没有!”他的话被带土的咆哮劈头打断。黑发上忍揪住卡卡西的马甲,将他的上身从地上扯了起来。“看看你现在的样子,除了摇摇头张张嘴,连动一根小手指都费劲!随便来一个蹩脚的下忍都能杀了你,挖下你的写轮眼,提着你的脑袋去领赏金!今天要不是我来了,你一个人要怎么脱身?!” 
 
“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,在前几天,我随时都可以脱身,甚至不必和他们战斗。”直面带土的怒火,卡卡西却丝毫不为所动。“当年你带着犬塚、日向和油女一族所组成的搜索小队,花了三个月的时间都没能找到我的踪迹……单凭他们几个砂忍就更不可能了。” 
 
带土怔住了。他直愣愣地盯着卡卡西,片刻之后终于回过神来:“这么说……都是因为我,你才改变了计划,留下来和他们战斗,并且活捉了刚才的那个家伙?” 
 
“……”没想到他这时候居然出乎意料地机灵了起来,卡卡西一时语塞,无言地转过头去。 
 
“所以你根本就放不下木叶,不是吗?”带土急切地追问,“不然你根本没必要关心砂忍会对木叶做什么手脚!” 
 
“……这 不一样。” 
 
“怎么就不一样?你明明就——” 
 
“带土!”卡卡西喝断了带土的话。他收回目光瞪着带土,仿佛已厌倦于这些谈话,开始感到忍无可忍。“你能不能成熟一点?有时候意外就是这样发生了,人生如此,不是我们所能够逆转的!” 
 
他睁开了那只左眼。“现实就是这样的无奈……经过了神无毗桥的事情,水门老师的事情,还有听过了在我身上发生的事情,你应该已经充分明白了这一点。不要再像个小孩子那样天真了!” 
 
一阵沉默。两人互不示弱地盯视着彼此,然后,带土危险地眯起了眼睛。 
 
“天真。”他缓缓重复着这两个字,“你说我天真?” 
 
“难道不是?”卡卡西反问,“你这样心心念念地想要我回到木叶,不就是希望能让水门班再次重现,回到曾经的样子吗?但这又能如何呢?十年都过去了,很多事情早就变了,谁也不可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!况且你现在和琳在一起也好好的……唔!!” 
 
抓住马甲的那只手突然松开了。卡卡西向后倒去,后脑勺磕在了地上,话语也应声中断。还没等他反应过来,黑发的青年已经用另一只手扯下了他的面罩,强横、甚至是有些粗暴地吻了上来。 
 
卡卡西的双眼蓦地瞪大。他呆呆地看着带土,看着那只近在咫尺的写轮眼,看着鲜红瞳仁中缓慢旋转着的三枚勾玉。大概是因为太过震惊,他暂时失去了反应的能力,在被带土顶开牙关,将舌头伸进口腔的时候,也没有表示出任何抵抗。 
 
带土用一只手钳着卡卡西的下颌,另一只手插入他的发间,不轻不重地抓住,杜绝了身下之人所有闪躲的可能;啃咬着他的唇瓣,舔舐着他的牙齿,在他的口中索取,掠夺。自始至终,他都在用写轮眼盯着那只墨黑色的眼睛,仿佛要将自己的目光化作一支利箭,破开卡卡西的层层心防,直视入他的内心深处。 
 
他能感觉到卡卡西的身体在自己的侵略下微微发起抖来,但这只是更加助长了带土进攻的气焰。 
 
唾液在舌头的纠缠翻搅之下越积越多。直到快要从嘴角溢出来时,卡卡西好像终于回了神,发出了呜呜的抗议声。带土这才大慈大悲地放过了他;放松了手上的力道,轻柔地爱抚着对方并不驯服的银色发丝,令两人额头相抵,并且在这个过程之中一直没有断开凝视。 
 
“这才是我希望你回到木叶的理由。”他低声开口,嗓音喑哑,“你明白了吗……卡卡西?” 
 
他早就想这么做了。在七八年前,在青少年时期那些难以启齿的迷梦之中,他早已将这个行为演习过了无数遍,但真实的体验却比幻想还要胜过千倍万倍。舌尖相触的一刹那,甜美的感觉瞬间爆炸开来,顺着颈椎脊柱一路向下窜去,如同电流一般传遍每一根神经,这感觉几乎令他沉醉。 
 
他们还住在一起的时候,他尚且懵懂,不曾摸清楚自己的心思;直到他们分别了,或许再也无法见面,再也无法肩并着肩,在漫长的后悔与迷茫之中,他才终于渐渐地开了窍。 
 
带土只恨自己明白得太晚。不然他一定会牢牢地看住卡卡西,或许之后的那一切事情就都不会发生。 
 
“可是……这怎么可能……”卡卡西似乎还处于巨大的震惊之中,罕见地反应迟钝了起来,“你不是和琳……那一次你们出去执行任务,我看见你和她在一起,很自然的样子……” 
 
“你居然还见过我们出去执行任务?”带土的眉毛高高扬了起来。 
 
“……”卡卡西终于缓过了神。他自知失言,尴尬地避开了目光。 
 
“十年都过去了,笨卡卡。”带土拍了拍他的头,“如果我和琳真的有什么,现在岂不是早就结婚了?再说她一直喜欢的又不是我,而是你,要是你当年没走,说不定你们两个都结婚了呢。” 
 
“……” 
 
“不过眼下说这些都已经晚了。”带土突然话锋一转,声音一下子低沉起来。“我不会把你让给别人,就算是琳也不行。” 
 
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卡卡西,眼中闪烁着猎食者一般的光芒。“干脆把你永远关在神威空间里好了。这样一来,你所能见到的人只有我,你所能接受的人也只有我……不论你愿不愿意。” 
 
卡卡西的目光在带土脸上来回扫视,那神情活像是带土长出了两个脑袋。显然,他并没有料到,这种危险的宣言居然是从带土的嘴里说出来的。而带土虽然面上保持着强硬的态度,心里却不免忐忑地打起鼓来。 
 
在交付出心意的同时,他也将主动权交到了卡卡西的手里。如果卡卡西脸色难看、言辞生硬地表示回拒,那么他也只能选择接受,将这份感情沉默地埋葬。尽管将卡卡西永远关在这里听上去很诱人,但带土也并不希望自己因为一己私欲,而做出伤害卡卡西的事情来。 
 
更何况卡卡西还有拥有他的左眼,只要体能一旦恢复,就可以毫无阻碍地自行离开神威空间——带土绝不愿意承认,这才是他否决这个想法的最主要理由。 
 
卡卡西的视线总算不再四下移动,而是落回了带土的眼睛上。带土马上紧张了起来,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卡卡西,努力想要分辨出对方眼中所浮现出来的每一种情绪,猜出后者此时的心理活动。 
 
这不公平,他看着那只鲜红的左眼,忿忿地想。那明明是我的眼睛,可我却读不懂它! 
 
卡卡西张了张嘴。他像是终于要说话了。“带土,我——” 
 
“我不听。”带土立刻打断了他,“反正你从小到大,嘴里吐出的十句有八句是伤人的话,我可不想自己找罪受!” 
 
“我是想说——” 
 
“不许说!” 
 
“我的意思是——” 
 
“什么意思都不行!” 
 
连着三次被抢过话头,卡卡西闭上了嘴。他看着压在自己身上、一副色厉内荏模样的黑发青年,露出了又好气又好笑的表情。 
 
“你是不是欺负我现在动不了?”他问。 
 
“没错。”带土理直气壮地回答。 
 
卡卡西挑了挑眉。但他的神情很快又变得柔和,双眼弯出两道好看的弧度。 
 
“带土,”他说,“你把头低下来。” 
 
带土呆住。迎着卡卡西含笑的注视,他的心脏开始不争气地加快了跳动。 
 
他难道……不会是……真的要…… 
 
一点一点,遵照着卡卡西的指示,带土慢慢低下头去。出于莫名的心思,他闭上了自己的眼睛。 
 
他感觉到卡卡西在下面动了动,然后,两片柔软的唇瓣贴上了他的。相触的一刹那,他的脑海之中炸开了无数烟花,思绪一片空白,耳边只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,咚咚,咚咚。 
 
他们足足过了七八秒钟才分开。带土睁开眼睛,看到卡卡西一副筋疲力竭的样子倒了回去,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:“现在的我也只能撑这么久了。” 
 
“之前你问我,做出这些事情和放不下木叶有什么不一样……这就是不一样的原因。你明白了吗,带土?” 
 
惊喜从天而降,轰地落在带土头上,砸得他晕晕乎乎,几乎要昏头转向。这份喜悦来得太快,太突然,甚至令他一时间失去了切实的感觉,有点不敢相信。 
 
“卡……卡卡西。”他看着银发的叛忍,结结巴巴地说,“你……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?” 
 
这句话一说出口,带土就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咬下来。闻言,卡卡西的眼睛也立刻变成了死鱼眼,并且看起来,他正在努力抑制住自己翻白眼的冲动。 
 
“我看你脑子才是坏掉了。”他回答,加重了语气,“阿飞。” 
 
“我……我那叫演技!”想起自己之前装疯卖傻的样子都被卡卡西看了个遍,带土顿时面红耳赤起来,支吾着争辩。“你……你不也是后来我用了神威,才认出我是谁的?” 
 
“你真以为我有那么迟钝?”卡卡西扬起眉毛,“万花筒对我的身体负担有多大,你已经见识到了。要不是一早就知道那是你,我又何必要动用神威?砂忍能被你蒙混过去也就算了,你以为我真的认不出你来吗?” 
 
“你……”带土目瞪口呆,“难道你从一开始就认出我了?” 
 
“当然。反倒是你,一直都没看出来这一点吧?” 
 
带土无言以对。 
 
可这时,卡卡西却突然收敛了笑容。他发出了一声叹息。 
 
“我一直希望,不论我们分开多久,各自经历了多少,改变了多少,都还能在重逢的第一眼认出彼此……哪怕现在的我们和曾经相比,已是面目全非。” 
 
他字里行间透出无限惆怅,听得带土也跟着难过起来,就连先前的喜悦感都渐渐变淡,消散。 
 
“卡卡西。”在心中挣扎了一下,他终于还是不死心地再次问出口,“你……” 
 
回应他的唯有沉默。气氛一下子冷了下去。尽管事先已有所预料,但带土的情绪还是不可避免地低落了下去。 
 
“我们暂时不要再谈这件事了,带土。”长久的安静过后,他听见卡卡西轻声说,“……拜托了。” 
 
(TBC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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