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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

半年后。

初秋的清晨，气温已有了下降的趋势。天刚蒙蒙亮时，木叶墓园迎来了几名特殊的访客。

卡卡西坐在轮椅上，一如既往地穿得严实，将越发消瘦的身体藏在层层衣物的包裹之下。推着轮椅的是小樱，双目红肿，眼下青黑，像是流了一整晚的泪。头发衣裳都有些凌乱，她却无心去收拾打理。

鸣人已等在了玖辛奈和水门的墓前，卡卡西和小樱来时刚刚摆好鲜花和供品。他的外衣破破烂烂的，上面沾满了灰土，那是昨晚在远离木叶的森林中一夜发泄过后的证明。

“都准备好了。”听见轮椅走近的声音，他转过头来看着另外两人，神色黯淡，没有笑容。“来吧，老师。”

卡卡西掀开了盖在腿上的毯子。小樱想要扶他，却被他温和而坚定地推开。他慢慢起身，一步步走到四代目火影夫妇的墓前，跪坐下来。

“水门老师，玖辛奈。”他轻声说，“对不起。请原谅我的擅作主张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等到了那边，我会当面向你们正式谢罪的。”

他双手合十，闭上眼睛。静默一阵后放下手，小樱扶着他起身，走向旁边的轮椅，这次卡卡西没有拒绝。

“鸣人，”小樱推着轮椅转向来路。正要离开，卡卡西又说，“把佐助叫回来吧。”

“……嗯。”鸣人低低应了一声。“老师你们先回去，我再和老爸老妈说说话。”

轮椅渐渐远去了。日出前的薄雾笼罩着墓园，起先很安静，过了一会儿，风中渐渐飘来了呜咽的声音。

6

“发生了这么多事情，我却一件都不知道。”佐助盯着他的老师和队友们，三勾玉在写轮眼中缓缓旋转。他的查克拉在危险地翻涌着，一旁榻榻米上的草薙剑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情绪波动，发出不安的轻声嗡鸣。

“你们一直在瞒着我。”他一字一字地说，注视着坐在他正对面的银发火影。“如果还有多余的时间，是不是你还打算继续隐瞒下去？而你们……”他的目光扫过两旁垂着头的鸣人和小樱，“居然也都放任他做出这种蠢事，既不阻止他，也不通知我。”

“他们也是最近刚刚知道的。”卡卡西说。他的声音很虚弱，但语气依然平稳冷静。“总之，一切就像是我刚才所说的那样。处决的现场你们也不用去了，”小樱发出一声抽噎，鸣人握紧了拳头，“你们和带土之间没有交情却有仇恨，去了是眼见着仇家人头落地，不去也不会遭人指摘。等到——”

扑通！

面前的小矮桌被掀翻，茶水渗入榻榻米的缝隙。佐助腾地起身，草薙剑铮然出鞘，被他紧紧抓在手里。

“不用等了，”他说，万花筒红得像是要滴下血来，“我现在就去送他上路。”

“佐助！”卡卡西的语气终于变得惶急，“鸣人……拦住他！”

鸣人跳了起来，在佐助离开房间之前及时拽住了他。他扳着佐助的肩膀，佐助回过身来直接向他挥出一拳，被他啪地抓住了拳头，两人角力在一起。

“放开我，鸣人！”佐助嘶声说。他终于压制不住自己的暴怒，声音猛地拔高起来，“你的父母也是带土杀的吧？你难道能接受这种荒唐的安排？别和我说什么为了木叶，我才不在乎这混帐村子会变成什么样，况且让那家伙坐上那个位置，这难道不正是最大的讽刺吗！”

“我知道这很荒唐！”鸣人压制住佐助的挣扎，把他的朋友砰地按在墙上。他以更大的音量吼了回去，却掩饰不住声音中的哽咽。“我也知道这很讽刺！可你刚才没听老师说吗？已经晚了，就算你现在去杀了带土，挖了那只眼睛拿过来，老师的病也治不好了！对，是他故意封锁消息，让我们误以为还有希望，他是个任性的大混蛋，可这是他最后的心愿了，除了为他实现之外，我们哪还有别的选择！”

“如果怨恨的话，就来恨我吧，佐助。”在佐助开口之前，卡卡西抢先说道。“我是个一无是处的老师，没能守护好自己的学生，眼睁睁地看着他在复仇的道路上越走越远，如今又在他即将大仇得报的时候回护他的仇人。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向你要求什么，但是……”

他并拢腿改为正座，双手撑地，深深弯下腰去，直至额头也碰触到榻榻米上。

“这是我一生中唯一的恳求。请成全我。对不起。”

令人绝望的死寂在房间内蔓延开来。鸣人垂下头，前额抵在佐助的肩上，肩膀不住地抽动。草薙剑从佐助的手中落到地上，他闭着眼睛，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，急促地呼吸着。

“我今后……我绝不会……”他总算再次开口，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一样。

没有说完，他已猛地推开鸣人，头也不回地夺门而去。

这一次鸣人没有再去追他。金发少年慢慢地在原地蹲下，手指插入自己的发间抓紧。

小樱将脸埋进双手，无法控制地痛哭出声。

而卡卡西则一直保持着土下座的姿势，久久未动。

7

被关入地牢之中两年后，这还是带土第一次回到地面上。

他依旧戴着眼罩，手脚上都锁着镣铐。两名暗部一左一右地钳制着他，一同发动了瞬身之术。再次落地时他嗅到了消毒水的味道，这里似乎是木叶医院，但又未免太过安静了些。

“已经都准备好了，请这边走。”他听见了兜的声音。原来他来到了大蛇丸的研究基地。

暗部们带着他走进了一间屋子。他被引导到床边坐下，右脚脚踝的镣铐拆开，像是在地牢里时那样锁在床腿上。带土等着他们的进一步行动，或者告知他接下来要做什么，但他们只是无声地退了出去。

房门关上了。安静了片刻后，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的左前方响起。“带土。”

“……卡卡西？”带土一惊，猛地站起身来。他向前摸索着走出几步，伸手摸向声音传来的方向，却只抓到了满手空气。“你好久没……我一直……你最近怎么样？”

他有点语无伦次，一时间想说的太多，反倒不知道从哪一句讲起。“我……”

“你先坐回去，带土。”卡卡西站在他无法触及的前方，“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。”

（TBC）